韩前伟：日本关注乌克兰的原因

韩前伟

乌克兰战争爆发之际，在亚欧大陆东侧，乌克兰问题也引起日本政府、舆论的关注。这主要是指日本方面借由乌克兰局势，将美国同盟决心、中俄联动、台湾问题、日本西南防御等议题，连接在一起。

首先，日本在一定程度上，有意透过乌克兰局势，继续观察西方阵营，特别是美国捍卫其盟友之决心。故乌克兰虽与日本万里之隔，但美国在该问题上对抗俄罗斯之决心、策略，究竟若何，却与日本息息相关。二战后日本施行一条“轻武装、重经济”的发展路线。该路线支柱之一，即1951年吉田内阁与美国订立的《日美安全保障条约》。

日美借此形成军事同盟，日本政府将国家安全委托给美国，寻求美国的核保护伞，而专注于经济发展。日美同盟虽有法律与机制保障，但随着形势与利益变化，若大战降临，美国究竟在何种程度上，决心履行同盟义务，始终受到某种怀疑。

从世界现代史来看，47年前美军撤离南越，近半年前又撤离阿富汗，以及尼克逊的越顶外交、特朗普的美国优先等等，似皆表明华盛顿在某些特殊条件下，未必忠实于盟友。实际上，去岁美军慌乱撤离阿富汗，已引起日本国内的舆论担忧。如今面对乌克兰局势，东京不得不继续观察华盛顿保卫盟友之决心、策略。

其次，日本之所以重视美国决心，还在于日本的地缘政治情势，似不理想。客观地说，日本与周边中俄朝韩四国间，皆长期存在某些问题。特别是，中朝俄三国是日本方面确立的主要安全保障对象国。自去年拜登入主白宫后，日本在政治、安全问题上，协同美国对抗中国的力度，复又增强。这也使日本必须重视美国的同盟决心、策略。

还须注意的是，去年日本明显增强介入台湾问题的力度，台湾问题对中日关系的影响显著增大。台湾抗拒大陆统一的重大支撑，乃是希冀美国在关键时刻的援助。所以，不仅日本，台湾当局也在关注美国在乌克兰问题上的动向。

台湾问题本质上异于乌克兰问题，但美国真愿死力协防台湾？由彼及己，日本所忧心的正是美国保卫盟友的决心究竟如何。日本的外交、安全政策，必须考虑这一问题。

最后，日本方面通过乌克兰局势，还非常关注中俄联动问题。自二战后，日本便高度关注中俄（苏）联动问题。事实上，1951年的《日美安全保障条约》，其目的之一即是应对当时的中苏同盟。尽管1960年代中苏同盟已名存实亡，而1990年代苏联更是解体，但日美同盟经调整后，延续至今，其目的在很大程度上还是针对中俄朝。

2月17日，日本外务省官网刊出美国《华尔街日报》专访日本外相林芳正的一篇文章，呼吁国际社会严厉回应乌克兰危机，称中国正在看着。文章表示日本从俄罗斯进口石油和天然气，目的是希望与俄罗斯对话，努力解决北方领土问题。更重要的是，该文认为安倍晋三从2012年到2020年的执政时期，曾与普京会谈20余次，目的不仅在于解决北方领土问题，还有意阻止中俄的密切合作。

林芳正认为日本政府努力无果，担心中俄军事合作关系继续增强，如去年中俄军舰联合绕日，便引起日本忧虑。日本国内某些舆论进而认为，近年中俄联动日益密切，中国或将利用该形势，对台湾问题发生作用。显然，透过乌克兰局势，日本方面的另一重忧虑是中俄在东亚相关问题上形成联动。

综合以上分析，东欧乌克兰的紧张局势，也映射出欧亚大陆东侧的复杂情势，凸显了国际政治的复杂性。为此，可预测的是，日本方面在2022年将以此为契机，继续强调日美同盟，增强冲绳县、鹿儿岛县的西南诸岛防御态势。特别是，近来日本政府提出“对敌基地攻击”概念。

日本方面可能借此进一步确立保有“对敌基地攻击”的合法性与能力。中国须继续保持战略定力，紧握经济发展、科技创新、国家治理等三条主线，适当平衡国际关系，力避被外部局势打乱发展节奏。

作者是清华大学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