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乌克兰战争启示录

2022年2月28日

俄罗斯侵略乌克兰至今，俄国总统普京的意图日益明显——颠覆亲西方的民选乌克兰政府，扶植亲俄的傀儡政权。这比外界原本预测的占领乌克兰东部闹分裂的两个州，更为野心勃勃。因此，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坚持领导抗战，首都基辅一日不沦陷，面对西方制裁、国内反战示威此起彼伏的普京，面对的政治压力就更大。乌克兰顽抗，一方面挫败普京速战速决的算盘，另一方面也为世人提供了珍贵的教训。

普京不顾国内外反对，一意孤行开启战端，改变了欧洲自二战结束以来的形势。虽然不乏激烈的代理人战争，冷战时期的“相互毁灭”核威慑，以及后冷战时期由美国军事和经济实力担保的国际秩序，维系了世界大体和平，国际经贸合作更在全球化大势下高歌猛进，改善了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准。然而，乌克兰战争揭示了一个久被忽视的残酷现实——基于国际法的文明秩序，距离恃强凌弱的国际丛林法则，仅在强国独裁者的一念之间。

这是一场当代史罕见的主权国之间的战争，尽管俄乌实力悬殊，战争的性质跟后冷战常见的反恐作战还是很不同。为了保家卫国，乌克兰重演了二战前的全国动员，基辅适龄的男市民乃至女市民都持枪上阵，决心保卫家园。以泽连斯基为首的乌克兰政治精英，大多选择准备跟强敌玉石俱焚；泽连斯基本人更公开拒绝了美国所提供的政治庇护。乌克兰上下一心的壮举，激发了国际社会的同情和支持，一味绥靖的西方政府，终于在本国强大民意压力下，加紧为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并加大对俄国的经济制裁。

乌克兰的经验表明，国家的存亡安危首先取决于本国公民的态度和决心。国民必须居安思危，已经不能视为老生常谈，而是充满血泪的真理。因此，国家在和平时期对国防武备的重视与投入，国民对待军事义务的认真程度，以及国家的爱国教育和全民防卫制度，都必须慎重对待。新加坡的国民服役、战备军人制度，以及2015年2月成军，主要让新公民加入的武装部队志愿军团（SAFVC），都反映了国人自卫的坚定意志。

这种对捍卫主权毫不妥协的意志，表现在面对真实考验时的果断和勇气，同样是决定国家命运的关键因素。乌克兰人拒不投降的坚毅勇敢，不但让普京快刀斩乱麻的如意算盘落空，更激发了国际社会的义愤与同情。所谓得道多助，没有了乌克兰人举国上下在反侵略战争头几天的坚持与顽强抵抗，就不会有西方世界下决心把俄罗斯从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的支付系统剔除，且紧急运送武器给乌克兰。被形容为“金融核弹”的SWIFT制裁，将严重打击俄罗斯经济。

除了强化国防，培养爱国意识，国人也必须更加关心区域和国际新闻，避免只留意国内事件或个人生活琐事。唯有对时局保持认识，遇到大事时才不至于惊慌失措。在国家层面，外交努力更必不可少。尽管强大的国家实力才是和平的最佳保障，作为小国，新加坡必须在和平时期广结善缘，不断通过双边、多边外交，以及积极参与各类区域和国际组织，来保持自己的能见度及影响力。国人因而须多关注亚细安的发展。

乌克兰战争颠覆了既有的国际关系假设，也会改变今后的国际格局。全球化产业链分工和国际自由贸易，都立足于各国依循基于尊重国际法的全球秩序。俄罗斯的行为揭露了和平的脆弱性，打击了各国在经济上相互依赖的基本信心。如何确保本国的基本安全，包括粮食、能源、医药、基本必需品的供应稳定，以及本国经济的韧性，接下来都是各国必须慎重思考的难题。对于依赖全球化国际贸易的新加坡，这恐怕又是另一个重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