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惟诚：公正党吸纳扎夫鲁的盘算

扎夫鲁究竟有什么不可替代的能力，让安华不惜冒着开罪巫统的风险，为原已趋向稳定的团结政府增添更多变数？这可能有三点原因。

在过去，年关一般是马来西亚政治官僚以及公务员放长假、陪伴家人的时刻，所以在圣诞节假日前后的这段时间，马国政坛通常显得比较平静。只不过，今年的情况似乎有些许不同，因为在马国政坛即将踏入淡季之时，团结政府内突然传出一道令舆论震惊的消息，贸工部长兼巫统最高理事扎夫鲁，准备跳槽至人民公正党，并且会在正式入党后，被安排接替雪兰莪州希盟主席阿米鲁丁成为州务大臣。

这道消息刚开始只是以匿名方式在网络媒体中流传，但在扎夫鲁与首相兼公正党主席安华先后承认，双方确实有初步讨论之后，引发部分巫统领袖的不满。当然，因为扎夫鲁跳槽之事仍未板上钉钉，而安华在上周日（12月15日）也澄清，该党并没有主动接触扎夫鲁，所以巫统在表达不满时还算相当克制。比如巫统主席阿末扎希就以不点名方式，批评有退党想法的党员重私利；巫统总秘书阿斯拉夫也仅表明，巫统反对政府成员之间的跳槽行为。

毕竟，扎夫鲁至今表明自己只是在探索，安华也声称是扎夫鲁主动联系，这意味着双方仅有初步接触；更何况，这是巫统管不住自家党员的问题，若为此对友党大发雷霆，不太明智，在影响团结政府形象的同时，还沦为政敌话柄。不过话说回来，巫统在这起事件虽然表现克制，但未必不会心存芥蒂，特别是副首相兼巫统主席阿末扎希会更不是滋味，因为扎夫鲁是他一手提拔的新生代领袖。

扎夫鲁的仕途是2020年进入慕尤丁内阁后才开始的。他在慕尤丁内阁以及一年后的沙比里内阁，一直都是以技术官僚身份出任财政部长，没有正式踏足政坛。直至2022年大选前夕，阿末扎希特别委派他上阵瓜拉雪兰莪国席。尽管最终败北，但他在之后仍获得重用，不只在国阵与希盟建立的联合政府中获分配正部长职务，也在2023年巫统党选中获得阿末扎希的祝福，赢得雪州哥打拉惹区会主席、党中央最高理事等重要党职。

所以，说阿末扎希是扎夫鲁的伯乐并不为过。然而，受过主席这么多恩惠的党员，竟然还主动接洽公正党，让这位号令全马300多万党员的主席脸面往哪搁？因此，在扎夫鲁跳槽的传言中，阿末扎希的处境最尴尬，而公正党乃至整个希盟，包括兼任希盟主席的安华，应该对这两者之间的“师徒”关系了如指掌。既然如此，何以安华在面对扎夫鲁的求访时不主动避嫌？要知道的是，盟友间挖角，不管在任何情况，都是很没有道义的。

这点往深一层想就很有意思。扎夫鲁究竟有什么不可替代的能力，让安华不惜冒着开罪巫统的风险，为原已趋向稳定的团结政府增添更多变数？这可能有三点。其一，扎夫鲁既有部长经验，从政前也是银行家，同时拥有雪州王室血统，公正党内缺乏这类多重身份的年轻领袖，如果他加入，必定能够让公正党显得更专业、更有活力；特别是安华目前正野心勃勃要吸纳外资，扎夫鲁在金融机构、财政部和贸工部的经验，能够为其所用。

更重要的是，扎夫鲁是自己送上门的。扎夫鲁三次入阁都是以上议员身份，目前第二个上议员任期将在明年12月届满。根据马国宪法，公民仅能担任最多两届四年的上议员。这不只意味着扎夫鲁在这之后不能再获委上议员，也让他的未来仕途充满变数，因为他确实对自己能否在下届大选中赢得选举没太大把握。安华清楚扎夫鲁的焦虑，所以并不排斥他主动联系，反正是各取所需。况且，公正党内确实有扎夫鲁的位置。这是其二。

雪州既是公正党最稳固的大本营，也是马国工业最发达的州属，在今年首九个月吸纳的投资额就高达668亿令吉（约203亿新元），是全马之冠。安华对阿米鲁丁的这些政绩与表现似乎非常满意，加上后者也是国会下议员，所以雪州政坛从去年州选时，就传言阿米鲁丁将入阁协助安华。当然，这个想法至今仍无法实现，是因为安华尚未找到有能力，并且与雪州王室关系良好的大臣替代人选。扎夫鲁的出现，就一劳永逸解决了这项人选问题。

至于要如何把扎夫鲁送入雪州政府，公正党也有现成办法，只须要复制10年前的“加影行动”即可。当时，公正党为了把安华送上雪州大臣宝座，让时任加影区州议员李景杰辞职，制造补选，并由安华上阵。相同地，他们也能在一个州席中制造补选，让扎夫鲁上阵。当然，昔日的“加影行动”是以失败告终，安华因为官司而无法参选，改由其妻旺阿兹沙上阵，但中选了又因雪州王室不同意女性出任大臣，最后只能让时任署理主席阿兹敏阿里接任大臣。

这个失败经验会让安华更谨慎，确保这名替代人选既忠心，也跟王室关系良好，这可减少变数。要如何保障忠诚？这就来到第三点。安华可以透过跟巫统致力争取扎夫鲁的举动，来收缴扎夫鲁的忠心，因为我深信扎夫鲁对自己与阿米鲁丁官职对调的安排很感兴趣。当然，扎夫鲁之事毕竟牵扯两个政党，所以公正党与安华目前仍在谨慎试探巫统和舆论的反应。至于扎夫鲁能否得偿所愿，这取决于公正党最终能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跟巫统交换。

作者是马国时事评论员 拉曼大学政治与新闻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