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大行未雨绸缪 评估中国市场应急方案

来源：彭博社

作者：Ambereen Choudhury、Natasha White、Denise Wee

 全球金融公司刚在俄罗斯赔了一大笔钱，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随着台海局势升级又在重新考量大中华区的经营风险。

据知情人士透露，法国兴业银行、摩根大通和瑞银等大行近月来要求员工评估应急计划，以把控风险敞口。与此同时，全球保险公司也在回避向在中国大陆和台湾投资的公司出具新保单，自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以来政治风险的承保成本飙升逾60%。

“围绕美国潜在制裁的政治风险，以及中国可能通过限制资本流动予以反击，让风险经理忙得不可开交，”波士顿大学教授Mark Williams表示。“制裁战一打起来，经商成本会显著增加，让美国大行重新思考中国战略。

俄罗斯发动对乌战争后，全球大行无奈退出在俄业务，也不再向超级富豪客户提供服务。几个月后，中美就台湾问题语气措辞加重，全球大行开始隐隐不安。美国国会议员上周对华尔街大行加强施压，逼问如果中国大陆攻打台湾，是否会撤出中国市场。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金融业高管表示，他们虽然认为北亚发生武装冲突的风险仍然很低，但预计中美相互制裁将会增多，从而影响到金融和贸易往来。

近年来随着中国金融业不断开放，华尔街公司在中国投入大量资金，一旦有撤出在华业务的动作，则将风云突变。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大行已控股在华合资企业，还申请其他银行业牌照，并不断招兵买马，不过最近由于中国交易活动大幅萎缩，出现裁员现象。截至2021年底，华尔街银行巨头披露的中国业务敞口总额约有570亿美元。

踌躇满志要在中国施展一番的华尔街大行，如今遭遇中美关系的寒流。上周美国国会议员在听证会上质询花旗首席执行官Jane Fraser，要求她回答如果中国大陆武力攻台，花旗是否会退出中国市场。Fraser与其他银行的说法一样，表示行动前会征求美国政府指导意见。

她表示，这个问题是种假设，不过如果真的发生很有可能会大幅减少在那里的业务。

中国《环球时报》上周报道，撤出中国市场只会伤及华尔街公司。

《环球时报》称，美国政客想对美国大型金融机构施压，迫使它们远离中国市场，不可否认中国金融市场可能会流失一些资本，但华盛顿的狠招也会让美国大行雪上加霜。

知情人士称，过去几个月这些公司在做压力测试，判断能否应对市场突然暴跌的风险——摸排外汇、债券和股票交易部门的风险敞口。虽然银行经常制定应急计划也往往派不上用场，但不断升级的紧张局势显得时不可待。

一位知情人士表示，由于巴黎高层对形势有些紧张，法国兴业银行在评估包括香港在内的大中华区员工数量。据知情人士透露，瑞银已要求台湾交易部门评估应急计划，研究如何降低对台湾的风险敞口。这位人士补充道，其中一种办法是削减对台湾客户的外汇交易服务。法国兴业银行、摩根大通和瑞银的有关负责人不予置评。

降低交易亏损

因讨论敏感问题要求匿名的两位银行高管表示，在评估应急方案时，最重要是要确保员工安全，判断哪些客户会受到制裁，以及研究如何降低交易对手方风险和减少潜在交易损失的计划。

一位银行家表示，公司考虑过在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平仓的选项，以降低在岸交易对手方的风险，然后在新加坡等其他交易所创建相同的合约。

与此同时，根据Willis Towers Watson Plc，保险公司将与中国相关的政治风险投保价格平均提高了67%。

Marsh＆McLennan Cos的信贷专项负责人Nick Robson表示，保险公司承保新保单时对中国市场“态度谨慎且有选择性”，并降低对台湾风险敞口的承保能力。如果客户因内乱、恐怖主义或战争等政治事件而蒙受损失，政治风险保险将会赔付。

汇丰的挑战

汇丰控股作为在中国大陆和香港市场敞口最大的银行，公司最大股东之所以呼吁剥离亚洲业务，部分原因是担心中美脱钩。

据一位知情人士透露，中国平安支持将汇丰的亚洲业务或只是亚洲零售业务分拆出去。有知情人士曾透露，汇丰不断向印度等其他市场寻求投资，以缓冲北亚某些地区动荡带来的财务影响。汇丰行政总裁祈耀年反对分拆汇丰。该行不予置评。

防患于未然并不容易，银行高管尤为担心在极度敏感的问题上会与中国官员的关系疏远。一位在欧洲银行与中国大陆客户合作的香港高级私人银行家表示，这个话题是个大忌，银行家都不愿正式讨论或者以书面形式制定计划，担心会传回北京。

“一些风险敞口最大的银行最害怕制定长远计划，担心在中国引起轩然大波，”中国企业关系研究公司Strategic Risks的创始人Isaac Stone Fish称。“银行这方面很多谈话都不在中国内地和香港进行。”

前车之鉴

在某些情况下，高管们担心俄罗斯的情形会在中国上演，怕为了回击美国制裁，会阻止外资银行将资产或资本转移到海外。

两位知情人士7月份时透露，俄罗斯官方计划对外国银行出售俄罗斯子公司进行逐案审查，不进行全面禁止。知情官员称，政府将逐案审查，以是否对俄罗斯有利的角度决定是否批准。

国际文传电讯社早前援引俄罗斯副财政部长Aleksey Moiseev称，形势好转前，外国投资政府小组委员会将拒绝外资银行出售俄罗斯子公司的所有请求。

法国兴业银行、意大利裕信银行等欧洲银行业已披露源于俄罗斯的损失总额接近100亿美元，主要因减记业务价值以及为防范出现预期的经济影响拨备的资金。

Global Guardian是一家安全服务公司，客户包括银行和私募股权公司，首席执行官Dale Buckner称，“俄罗斯就是模板，是人们最不愿看到的情形真实写照。”他说，“人们总是在问怎么办：如果发生封锁、网络系统关闭、海上攻击或实际战争会怎么办？”

Buckner称，盘算时先评估在该地区的硬资产和知识产权，弄清楚公司资金存放在何处，以及如果中国决定接管银行系统并拒绝访问，是谁说了算。

“筹划这些事情太难了，”伦敦经济学院教授Tom Kirchmaier称。“虽然自金融危机以来已经为这些情景制定了一些计划，但一旦理论付诸实践，毫无疑问会出现一些重大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