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世俊：俄罗斯经济何去何从

臧世俊

至今为止，今年对世界经济和各国汇率波动影响最大的两个事件，一是2月24日俄乌战争爆发，二是3月16日美联储宣布进入加息周期，即美元开始回流。许多国际投资资金和投机资金在迅速炒作汇率和大宗商品，资金流动暗潮汹涌，其中最夸张的便是做为俄罗斯经济晴雨表的俄罗斯金融市场的变动。虚拟经济总是比实体经济反应得更快。

在2月24日当天，莫斯科证券交易所股指早盘低开，一度下跌10%，开市约两个小时交易暂停，重启后继续重挫，跌幅超过40%。另一重要股指，即以美元计价的俄罗斯交易系统股指下跌近50%。幸亏俄罗斯央行紧急为银行业提供额外流动性，不然诸多上市公司可能会很快破产。经过俄罗斯各方努力，股指从2月下旬的最低不到600点，回升到5月下旬的最高超过1300点，基本上收复失地。

另外，美国及其盟友对俄罗斯发起了各种经济制裁，导致卢布从2月21日的1美元兑换76.7671卢布左右，急跌到3月10日的120.3785卢布。3月末，俄罗斯颁布“卢布结算令”，要求对俄“不友好”国家自4月1日起，必须用卢布结算天然气。这意味着欧盟天然气买家必须在俄罗斯天然气工业银行开设外币和卢布两个账户，欧盟买家可将欧元或美元存入账户，在银行兑换成卢布支付天然气费用。各种数据表明，美国要求欧洲国家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而美国的一些公司却在大量进口。购买卢布的需求风生水起，卢布汇率快速上涨。5月20日，美元对卢布汇率跌破了1美元兑换59卢布，最低触及58.75卢布。

这是2018年4月以来的最低点。欧元对卢布汇率自2017年4月以来首次跌破1欧元兑换61卢布。也就是说，卢布对美元的汇率刷新了四年新高，对欧元汇率刷新五年新高，卢布大幅走强。结果，在日元、人民币、欧元等诸国货币兑美元贬值之时，卢布兑美元反而升值最多。

从俄罗斯实体经济来看，俄乌战争和美国加息对其影响也比较大。俄罗斯严重依赖制造设备和消费品进口，以及石油天然气和一些大宗商品的出口。虽然与中印等国经济贸易往来密切，但与欧洲和美国的经贸关系更紧密。冻结俄罗斯外汇储备等极端措施的出台，对俄经济打击立竿见影，美国财政部长耶伦在5月16日说，有些对俄制裁措施是非法的，但何时解除制裁还很难说。只要美国和欧盟不放弃制裁大棒，俄罗斯经济增长就面临诸多紧箍咒。经济增长速度虽然不像股市和汇率那样惊涛骇浪，但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俄罗斯统计局5月18日公布的数据显示，第一季度经济同比增长3.5%，较去年第四季度的5%明显下滑。俄央行则预计今年经济产值将下降8%至10%，明年将下降3%，2024年经济将增长2.5%至3.5%。俄央行指出，俄罗斯经济外部环境仍具有挑战性，大大限制了经济活动。

为了阻止实体经济持续滑坡，俄罗斯采取了许多措施。一是扩大出口。欧洲大多数国家接受用卢布支付天然气费用，出口虽然因为制裁和季节性因素有所减少，但收入因价格上涨而有所增加。对中印等国的出口稳步增长。

二是经济转型。美欧一些企业撤退和收缩，给俄罗斯企业或其他国家的企业让出了发展空间。俄罗斯政府也鼓励俄企业向友好国家投资，以扩大发展空间。由于石油和天然气出口收入大幅增加，俄政府前四个月财政收入迅速增加，政府预算支出增加了25%以上，财政刺激规模达到创纪录的8万亿卢布（约1790亿新元），优先方向之一是支持出口。俄罗斯央行已允许本国公司向友好国家公司投资注册资本。所以短期来看，俄罗斯经济还是有比较强的支撑。

不过，从中期来看，俄央行关于经济下滑的预期有一定道理。一是战争持续消耗俄罗斯国力，美国通过400多亿美元的援乌法案，就是想通过代理人战争来拖垮俄罗斯，无所不用其极。二是欧盟许多国家在推进脱俄计划，俄罗斯天然气和石油对欧出口必然会不断减少。三是在石油天然气和大宗商品价格高腾的时期，中国和印度等国也不会贸然从俄罗斯大量进口。四是俄罗斯外汇储备减少和企业债券在国际上发行受阻，必然会对实体经济带来诸多负面影响。经济结构转型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如果从长期来看，俄罗斯经济还会走向正轨。一是俄罗斯掌控着俄乌战争的主动权，只要认为达到军事目标，俄罗斯就会视时机撤退。二是俄罗斯与中国、印度和中东中亚等很多国家长期保持良好的经贸关系，石油、天然气和许多大宗商品的买卖合同是长期和稳定的。俄罗斯还拥有世界许多国家急需的粮食和化肥等商品，去美元化政策可能使卢布成为硬通货。

作者是中国安徽省社科院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