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庆成：香港高校权力斗争暂告平息

香港虽为弹丸之地，却拥有八所著名的公立大学。国际高等教育研究机构QS每年公布的全球大学排名榜之中，香港长期囊括五所百强大学，在教育方面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年年吸引了众多中国大陆和海外学生报读。

然而，前些年香港高等院校不幸卷入了政治漩涡。自2012年反国民教育事件开始，历经2014年占领中环、2016年旺角暴动，一直到2019年反修例事件，各所大学皆被政治渗透，无法专注于教学和科研。五年前反修例风波，多所院校尤其是中文大学的校园更沦为“战场”，聚集了一批抗争者。

反修例事件过后，部分被质疑对学生“不够强硬” 的香港院校校长先后卸任。最有名的香港大学，近一年在人事任命方面明争暗斗，校长张翔与校委会主席王沛诗屡现矛盾，双方一直僵持不下。事件惊动身兼港大校监的行政长官李家超，专门成立特别小组调查。

港府介入后，港大高层权力斗争终于暂告一段落，一度被逼宫的张翔近来已经站稳脚跟，继续主力负责港大事务。至于王沛诗，政界盛传她的主席任期在今年年底届满后，将改任医院管理局主席。

巧合的是，在香港高校排名第二的中文大学，近些年也同样出现人事斗争。现任校长段崇智2022年获续任三年至2026年底，惹来部分建制派人士不满，不断发动舆论战狙击段崇智。去年12月，被视为段崇智亲信的中大副校长吴树培，罕有地被中大校董会以“失去信心”为由解雇。

今年年初，段崇智终于提早辞任校长，于明年1月8日起生效。中大校董会上周五（9月27日）举行会议，一致通过聘任生物医学专家卢煜明出任中大新任校长，任期五年。

卢煜明在香港土生土长，年轻时曾负笈英国，1997年回流香港，加入中大任职至今。卢煜明最为人知的成就，是开创了无创产检技术，从孕妇血浆抽取胎儿DNA诊断唐氏综合症等病症，至今已被数十个国家广泛採用，每年惠及超过1000万名孕妇。

从近日舆论来看，香港建制派对这位“无创产前检测之父”出任中大校长普遍持正面评价，认为他是享誉国际的科学家，上任后有助推动中大发展。有前校董甚至形容卢煜明是继高锟、杨振宁之后，“最接近诺贝尔奖的香港人”，愿意担起重任是中大之福。

有政治立场接近民主派的香港记者也盛赞卢煜明，在日前发表文章忆述认识卢煜明11年，间中会在短信问候或恭喜他获奬，偶然会询问一些医学问题，形容卢煜明认真听问题，反应很快而准，人很随和。

该名记者称赞说：“作为顶尖科学家，卢煜明对媒体及教育界，一直愿意解释科研的精髓，那需要诚意，也需要表达能力，两者，他都有。”

大学是作育英才和从事学术研究的地方，校内人事权力斗争并不利大学长远发展。过去数年，无论港大还是中大都饱经风雨，连串纷争给大学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两所大学的校政风波最近先后平息，意味着终于可以重新出发，专注于教育和学术研究。

但香港社会长期充满政治化，高等院校未来仍要面对诸多挑战。尤其是民主派势力消声匿迹后，少了斗争对象的建制派阵营，部分人为了展示自己的存在价值，正积极四处寻找斗争对象。

早前张翔被批斗，背后就折射出本地派和有中国大陆背景的“海归派”不和。虽然两者都是来自建制派阵营，但双方也有利益冲突，间中或会斗争。这股内部批斗风气，过去几年已经偶有发生。

香港大专院校的学者大多受到西方理念影响，并不热衷支持特区政府。外界期待香港大专院校完全告别政治漩涡，校务管治恢復正常运作，恐怕也不太现实。

以中大为例，校内新闻与传播学院专业顾问区家麟撰写的评论文章，刚刚在过去的“立场新闻案件”被法庭裁定具煽动意图，区家麟原定教授的科目已被其他讲师替代。卢煜明近日被记者提问时，拒絶回应区家麟是否还适合在中大任教，恰恰反映港高校的学术自由、院校自主等议题，日后仍有可能掀起争议。

值得注意的是，卢煜明这次“跑出”出任中大校长，除了因为服务中大二十多年，熟悉中大事务，也和他出任北京政协、与中国政府关系良好有关。外界普遍期待他加强与大陆及国际学术界联系，带领中大科研发展更上一层楼，为香港创新科技产业作出贡献。然而，当前国际政治氛围紧张，中美斗争激烈，包括中大在内的香港院校要成为国际创科中心及教育枢纽，前路可谓荆棘满途，挑战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