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论：后安倍时期日本政局几大看点

2022年7月12日

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遇刺身亡，连日来引起日本国内极大震动，连带在前天举行的参议院选举中，执政的自民党联盟也一如当地分析人士预期，在同情安倍遇害的因素刺激下，“修宪派”赢得明显多数席位。反对者批评主流媒体在竞选最后关头，刺杀原因未明的情况下，发布赞美安倍的特别节目，有“助选”之嫌。

无论如何，选举结果使得国会“修宪势力”四大党派合计取得177席，加上两名无党派独立人士合计为179席，已超越国会提议修宪所需的全体议员三分之二的166席。赞成修宪的人数在众参两院中都已超过三分之二，执政联盟已具备发起修宪动议所需的条件。

首相岸田文雄选后感谢选民的支持，承诺继续推动经济复苏计划，以及在外交上加倍努力，他也提到安倍生前致力推动的修宪计划，表示修宪“是非常紧迫的课题”，会在国会“深入讨论，制定具体计划”。

国际社会对这几天的日本政情发展，在错愕之外也高度关注未来几个可能走向：一、安倍任内一直积极推动修改和平宪法，特别是日本宪法第九条，“永远放弃以国家主权发动战争和以武力威胁或行使武力作为解决国际争端的手段；为达到前项目的，不保留陆海空军及其他战斗力。不承认国家的交战权”。这一源自二战后的宪法条文，被日本修宪派视为美国强加的耻辱，要修改为“能战”的“正常国家”。安倍时代由于国会一直无法跨过修宪所需席次的门槛，因此无法推动这一程序。一般预料，未来若成功让军力正常化，提高国防在GDP的占比，结合已有的工业与科技实力，日本当可以在短期内大举扩充军备，所将引发的效应以及对区域力量的平衡，包括对日中与日韩关系的影响，都值得关注。然而，即便本次议会席次可以通过修宪，依法仍需要国民公投通过，而国民情绪在投票时能否契合，则须视当时条件，因此短期内估计不会如愿。

二、以宽松货币、灵活的财政和经济结构改革等俗称“三支箭”为代表的安倍经济学，研究显示，在大规模量化宽松下，八年来得以让日本名义国内生产总值（GDP）取得连续正增长（直到2019年疫情发生后），扭转1990年代中期以来的萎靡、长期通缩局面，但以排除通胀因素的实际GDP考虑，则没有达到实际的经济增长。然而日本民众在那几年比较有感的效果，是盘活了就业市场，职位申请情况达到几十年来最好。这也是安倍获支持长期执政的主要原因之一。然而第三支箭的经济结构改革，试图扭转日本社会与企业界妨碍经济转型的结构性困境，目标牵涉太广，难言终极成败。今后，岸田提出的“新资本主义”能否继续提振日本经济，取得持续增长，不仅关乎政权的稳定，也将决定日本经济成果能否进一步辐射到亚洲其他地区，值得关注。

三、安倍依靠政绩与人脉在参众两院取得六连胜，奠定自民党最大派系龙头的地位，作为第四大派系、人数只有安倍派一半的岸田能否成功整合“大宏池会”派系扩大实力，避免日本政坛回到安倍之前的短命内阁循环，值得观察。此次在岸田领导下的选举结果，自民党单独取得过半改选议席，一般预料有助于他在来临的内阁人事改组中，巩固派系实力。日本民众还记得过去不久，一年一首相的无奈，在不稳定的政治形势下，不但无法推动长期政策，也会削弱日本的区域影响力。

安倍和不少日本政客一样生前都有各种丑闻，但他在国内相对良好的政绩和在国际上以柔软身段积极发挥的影响力，为他赢得不少赞誉。他在10几年前就提出以价值论述为要义的印太战略和美日印澳联盟构想，被今日许多亲西方和自由派视为印太宏观战略的设计师。然而今日如他所设想的印太格局，以及美中对峙局面和未来自身军力的跃进，在未来对本区域是福是祸仍未可知，日本今后在印太地区能否继续发挥繁荣与稳定的作用，都有待世人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