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察：安德鲁王子成中国间谍目标？

圣诞节即将来临，64岁的英国安德鲁王子可能没心情过节。

身为已故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次子、英国国王查尔斯三世的弟弟，安德鲁王子经常丑闻缠身。早些年，他陷入美国金融大鳄儿童性犯罪者爱泼斯坦（Jeffrey Epstein）的丑闻，已被英女王褫夺荣誉军衔且被排除在英国王室之外，上周又被爆出身边亲信疑似是中国间谍，引发轩然大波。

综合路透社和法新社等报道，一名50岁的中国商人就英国入境禁令提出上诉，结果上星期四（12月12日）被英国特别移民上诉委员会驳回。最引入瞩目的是，裁决揭露了安德鲁王子与这名中国商人之间的密切关联。

裁决是以“H6”来代称这名中国商人，提到H6曾被授权代表安德鲁王子在中国寻找投资者。三年前，H6在英国边境被拦截时曾交出自己的手机和其他数码设备，英国官方依据手机内容，认定他“故意掩盖”与中共中央统一战线工作部（简称统战部）的联系。

裁决也披露，安德鲁王子的高级顾问2020年3月曾致函H6，信中提及H6受邀参加安德鲁王子当月举办的生日会，并写道：“你永远不应该低估这种关系的强度……除了他最亲密的内部知己之外，你坐在一棵树的最顶端，这是很多人都想登上的位置。”

H6疑似中国间谍的消息一出，占据英国各大媒体的头条。安德鲁王子上星期五（13日）发声明回应称，根据英国政府的建议，已“停止与这位商人的所有联系”。他也澄清，是通过官方渠道会见此人，从未讨论过任何敏感问题。

然而，这起中国间谍风波并未就此平息。

路透社引述《每日电讯报》《泰晤士报》《镜报》等多家英媒报道，指安德鲁王子已邀请这名中国商人参观白金汉宫、圣詹姆斯宫和温莎城堡等皇室财产。

与此同时，英国国家安全情报机构军情五处（MI5）正在调查中国向安德鲁王子提供的资金，而查尔斯三世听取了军情五处的通报后为之大怒。

H6身份曝光

后来，H6放弃保持匿名权利以求为自己辩解，他的身份星期一（12月16日）正式曝光。

正如外界谣传，H6的中文名叫杨腾波，英文名“Chris Yang”。他1974年出生于中国，2013年被获准无限期居留英国。

据英国广播公司中文网报道，2002年，杨腾波首次到英国，在伦敦学习了一年，之后在约克大学攻读公共管理和公共政策硕士学位。2005年，杨腾波创办了咨询公司汉普顿国际集团（Hampton Group），这是他作为董事在英国公开上市的五家公司之一。杨腾波在同一年的专访中，透露了自己为何决定离开在中国政府工作多年的岗位，远赴英国发展新事业。

中国主流媒体没有跟进杨腾波所涉及的间谍风波，此前关于他的相关报道也零星可数。

《中国日报》2021年3月刊载杨腾波的一篇专访，当时配合中国十三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在北京开幕。报道提及杨腾波是英国中华总商会执行主席，他曾以海外侨胞身份，列席中国全国政协十三届二次会议。

另据中国网报道，全国政协港澳台侨委员会隔年11月2日在北京举办中外友好人士（海外侨胞专场）视频交流会，杨腾波在现场发言时提到，中国需要培养世界性人才，国际社会也需要培养知华人才。

在个人身份曝光后，杨腾波星期一在声明中否认了英国政府的间谍指控，指自己是白手起家的独立企业家，却成为了不断变化的政治气候的“受害者”。

他也说：“当关系良好时，英国会寻求中国投资，我会受到欢迎。当关系恶化时，英国会采取反华立场，我就会被排除在外。”

杨腾波这一番话，对中英乍暖还寒的关系下了很好的注解。

中英之间谍影重重

在英国前保守党首相卡梅伦的领导下，中英关系曾经历“黄金时代”。后来英国脱欧，两国关系近年来因香港反修例、人权议题而急转直下，伦敦和北京更多次互相指控对方从事间谍活动。

例如，在2022年2月，军情五处点名华裔女律师李贞驹，称她“秘密配合”中共统战部对英国进行政治干涉活动。李贞驹被指捐款给英国政党及议员，资金却来自中国大陆和港人的捐助。

李贞驹后来否认了军情五处的指控并起诉，要求赔偿未指明的损失，称军情五处在没有任何罪名的情况下将她列为国家风险，这是违法且不合理的。不过，李贞驹的起诉星期二（12月17日）已被伦敦一家法庭裁定败诉。

面对西方的间谍指控，中国政府除了极力反击这些外部声浪，也在内部加大打击窃取国家机密的力度。

中国国家安全部今年1月通报，破获一起负责海外间谍工作的英国秘密情报局军情六处（MI6）利用第三国人员从事对华间谍活动的案件，指黄姓外籍人员是一家境外咨询机构负责人，MI6自2015年与他建立情报合作关系。

中国国安部说，MI6指使黄姓外籍人员多次入境中国，利用公开身份进行掩护，为英国搜集涉华情报并物色潜在间谍对象。MI6还在英国等地为这名人士提供专业情报培训和专用间谍设备。

据报这是中国国安部首次在案件中提及MI6。官方今年6月再次公布一起涉及MI6的间谍案，称一对夫妇被审查。

对于杨腾波的间谍案，北京直接批评，称“中国间谍”的指控十分荒唐。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杨剑星期二（12月17日）在例行记者会上回应时指出，中英关系发展既符合两国共同利益，也有利于促进世界经济增长、应对全球性挑战。

他也向英国政府喊话：“希望英方同中方相向而行，多积累积极因素，彰显两国合作互利共赢的本质。”

英国对华立场：竞争、合作和挑战

英国政坛今年7月变天，工党大胜，斯塔默当选英国首相，其对华立场一直备受瞩目。

工党承诺在100天内，会对英国与中国的关系进行全面检讨，同时挑明对中国交往的“3C”准则：竞争（compete）、合作（cooperate）和挑战（challenge）。

自7月上任以来，斯塔默一直试图解冻与中国的关系。斯塔默11月与中国官方在巴西里约热内卢二十国集团（G20）峰会期间见面时，表达会寻求重建稳定英中关系。

杨腾波的间谍案发酵后，正在挪威访问的斯塔默星期一强调：“我们当然关注中国带来的挑战。”

斯塔默也维护英国目前对华立场：在与中国需要合作地方进行合作，如气候变化；在必须和应该挑战的地方挑战，如人权问题；在贸易方面展开竞争。

外界都在关注，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即将执政，英国是否会在对华政策上更加自主，减少对美依赖、向中国伸出更多橄榄枝。不过若中英之间的间谍风波持续延烧，这些重重谍影势必会继续考验两国原本就脆弱的信任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