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记：逆全球化大潮下APEC的尴尬

“政府想营造一片和谐平静的假象，但秘鲁有很多问题还没解决，为什么把资源花在办APEC（亚太经合组织）峰会？” 秘鲁首都利马的APEC峰会场外，昨天爆发一场抗议治安问题的示威，一名围观的市民如此向《联合早报》记者抱怨。

喧哗的示威现场弥漫着愤怒与戾气，与一旁峰会封锁区的平静有序形成强烈对比。一名示威者说，他们不满政府未能保障民众安全，任由当地犯罪集团对交通业者进行勒索，“匪徒会向巴士司机勒索要钱，如果不交钱可能当场被枪杀。”

不难想象，在人身安全都难保障的生活环境中，秘鲁总统博鲁阿尔特（Dina Boluarte）在隔街的APEC论坛上大谈秘鲁欢迎国际投资，恐怕让民众感觉APEC与他们的现实生活是脱节的。

办APEC有什么用？这是不少普通秘鲁民众心中的疑惑。事实上，越来越多国际舆论近来也提出类似的质疑，最新的原因与理据是美国当选总统特朗普明年1月上任后，可能对APEC倡导的自由贸易和多边合作体系所带来的冲击。

尽管参会的国际政要不会明讲，但APEC峰会上“房间里的大象”是：随着特朗普卷土重来，逆全球化浪潮和贸易保护主义再度抬头，在此节点举行APEC峰会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当下，APEC正面临一个相当尴尬的局面：一方面，它的宗旨仍是推广自由、开放的贸易和投资；另一方面，特朗普上任后料将动摇甚至颠覆现有贸易秩序，这次APEC所达成的共识和成果能有多长的有效性？

尤其当美国总统拜登已成“跛脚鸭”，即使他此次在峰会上表达对自由贸易的支持和与个别国家深化合作的寄望，在特朗普身影笼罩的这场峰会上，他的发言都被视为空谈。

昨天的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一些政要和学界人士就显得忧心忡忡。越南国家主席梁强以不点名的方式批评特朗普，指“孤立主义、保护主义和贸易战只会导致经济衰退、冲突和贫困。”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公共政策学院院长贝拉斯科（Andres Velasco）则指出，世界正进入一个由美国主导、更具保护主义的时代 ，这对各国不是好消息。

但即使阴云笼罩，这场早已筹划的峰会终究还得办下去，试图在不确定中寻找最理想的出路。

眼下，东道主秘鲁已投下巨资并势必要把盛会办好，各国也努力通过APEC建立合作、签署协议，争取一些实质性成果，尤其在数码创新、绿色发展等前沿领域。智利、新西兰和新加坡星期四（11月14日）就宣布成立一个贸易和绿色经济的联合工作小组，为制定创新的贸易政策框架作出贡献。

无可否认的是，即使如今各国达成集体共识的难度更高了，APEC仍为世界领导人进行双边和多边会谈的契机，这些会谈依然是领导人讨论重要议题的难得且有效平台。

全球化确实面临一定程度的反弹，但与此同时，世界上仍有不少国家将全球化视为促进增长的关键动力。这两者之间的拉锯，正是APEC所面临的挑战。接下来两天，各国元首将陆续在APEC表态；尽管情势复杂，人们还是期望他们找到突破口，为推动区域发展与合作共赢达成共识，给全球经济带来曙光。如此一来，APEC或许也不会沦为普通民众眼中“没什么用”的峰会。